那些天凉
2012-08-31 10:43:21| 分类：
唧唧歪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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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秋过后，便是处暑，天一寸一寸的凉下去，衣服一寸一寸地长起来。算算，这是我在这座城市的第十二个秋天了，刚来到这里的时候，也是一个这般的季节。如今，早晚的凉意沁上来，在皮肤上像盖了一层丝，空气里充满了淡淡的寂寥，家乡的秋天已经模糊成一块毛玻璃外的风景，只是依稀还留着秋风秋雨的印象。
来到这座城市之前，很多人跟我说，这里的秋天是最美的，十二年后，我也开始对人说，秋天来吧，这里的秋天是最美的。十二年的光阴，让我在出租车上已经被师傅铁板钉钉的断定为一个北方丫头，而秋天，似乎也成了这座城市在我心里最浓烈的印记。
年少的时候，我喜欢夏天，每每被问及，总是昂着头一脸期待地说，夏天可以穿裙子啊。能穿裙子，是年幼时我最浓烈的期待。那时，家教严格，父亲只准在夏天最热的时候穿过膝的裙子。于是，我年少的记忆里，都是自己穿着花裙子旋转到头晕眼花的回忆。夏天，可以穿裙子的季节，可以戴着泼水花臭美的季节，可以粘知了，捉蝈蝈的季节，一切都跳跃着蹦出来，夏天，多么美好的季节。如果不是出来读书，我可能不会知道这座城市的秋天，扛着行李第一次走进这座城市的时候，忙碌，让我淡忘了所有的思念。夏天刚刚过去，这里的秋天似乎总是晴朗。
秋天，静谧而热烈，所有的色彩都以最决绝的美好在和这个世界说晚安。然后，是冬天，雪厚厚的盖上，等到那一声惊雷，闹铃响了，打着呵欠醒来，开始忙碌。一年，一天。秋，像这一日的傍晚，有火烧云，却很远，那么艳丽的红，却不温暖，太阳就要落了，说一声晚安，习习的风里，满是告别的味道。望着云，安静地想想这一天的收获，他们管这个叫做中秋节。秋天，层林尽染，银杏的叶子黄灿灿得好像一捧火苗，枫叶红艳艳地开放，春属于花，秋属于叶，冬天，属于瘦金体般指向天空的枝桠。
秋天，胡同里的漫步，总会带来意外的发现，幽深的巷子，暗黑色的砖墙，斑驳窄小的木门半掩着，影壁前杂乱地堆着各种废弃的物品，忽然影壁后，探出一株银杏，明黄的叶子，像拉开了昏暗房间的灯，温暖泄落下来，覆在高高低低的琐碎上，像一处诗意的栖居。又或者深灰的墙上攀着一只藤蔓，胭脂红，竭力蜿蜒，每一丝叶脉都纤毫毕现，只觉得冷，却好像还没有放弃什么，往上看，墙头上软软地趴着一脉衰草，草尖上是澄碧如洗的蓝天，心忽然就松弛了，如放下一副重担，忽然开阔释然。
这座城市的秋天，总能在互道晚安的问候里，尝出淡淡的豁然，西山如黛，净空如洗，生命不是谢幕只是暂时歇息。于是可以笑一笑，等着冬天下雪，等着春天惊蛰，等着来年的绿意迷蒙，于是，我对人说，秋天来吧，这座城市最好的季节，那些天凉，那些天晴，那些睡了的，醒着的，道晚安的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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