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寒
2013-04-22 21:36:54| 分类：
唧唧歪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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刹儿风，刹儿雨，一时寒，一时暖，玉兰都开了，迎春要谢了，山寺里的杏花正捣鼓着一场热闹的演出，道边的碧桃，却默默地抖落了一地的芳华。春寒，缩着脖子，捧着茶盏，嘘嘘地吹开蜷缩的茶叶，澄碧的茶汤，刚一露脸，又被黄绿色的叶子盖住了颜色，春寒啊，春寒。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，绿色从干涸了一季的枯黄里钻出来，刚开始，星星点点，一不留神，就看漏了。一夜的雨，恍似凉了，绿却浓了，顶着水珠，起初那遍地的黄，眼见着就染成了黄绿相间，高立着的是绿，矮趴着的黄，高低错综，忽然脚下这一片土地就活了，睡醒了一般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。风，卷着泥土的味道，来了，吹在脸上，钻进脖子里，却再也不觉着厉，只觉得暖，也说不清是哪里变了。满心里只剩下温柔，又忽地有些怅然，心里像揣着什么，说不出，道不明，坠坠地，怔怔地，站了许久，眼睛便潮湿了起来。这一场，春寒呵，春寒……
迎春沿着藤，缀满了，明晃晃的黄，星星一般，攀着枝条开到半高处，又窸窸窣窣地流淌下来，这里一簇，那里一捧，垂落在地上，融进绿色深处的枯黄里。不多久，玉兰也开了，纯白，那么高，那么密，俏生生地立着，一树一树地开满，慎重，矜持，只有白，脂玉一般，半透过天光，透净了，还是只剩下白，没有多的颜色， 淡极，素尽，繁密，叫人舍不得碰，那么清透又繁华的梦境，似乎一触便要碎了。只是，怎么看，怎么都不够，莫名绝望，那么美，那么干净，那么远，又那么近，那么繁华，却那么寂静，这真真叫人如何是好。春寒，一寸，又一寸，浅了，玉兰，却一寸，又一寸，败了，这一场，春寒呵，春寒……
沿着丝丝的凉意，兀自探过去，淡淡的，有那么一点涩，那么一点新，那么一点羞怯，半踮着脚尖，提着裙摆，还未起舞，心里却已经满满的，只是这满满的，又说不出，讲不透，就这么不知所措地捧着，敝帚自珍地捂着，你说，这真真叫人如何是好？一抬眼，柔曼的柳枝上缀满了新绿的蕾，河道开了，风一过，柳枝的线条立即灵动了，当窗理云鬓，对镜贴花黄，那都该是这样的小女子吧，揣了满心的喜，眼角眉梢，不自觉就被瞥见了，多好。
山里，春笋醒了，荠菜醒了，马兰头也醒了，挎着篮子的七大姑大姨，满满地拾掇了一筐，添了咸肉，排骨，就是一道腌笃鲜，掺了肉馅和面，就是一碗大馄饨，拌了豆干，点上麻油，就是一碟凉菜，一点儿绿，一点儿鲜，一点儿清白，暖暖地喝下去，额角就微微地汗了，再沁骨的春寒，也只是端着一碗菜泡饭时候的那一场雨。淅淅沥沥，从黑瓦上兀自敲过去，不细听，还真就错过了，细听，也只是悉悉索索地一阵，再过了，春寒，也就过了。
捧着茶盏，再看时，好像有什么被吵醒了，只是一个呵欠，一个懒腰，一认真起来，颜色忽然就多了，花儿争先恐后地开，绿渐渐清晰了，到处都热闹着，开着的花儿，赏花的人，个个都是一脸的喜气，姑娘的衣衫愈发地轻盈，杯盏里的这一盂茶汤，漾了漾，再往后，这米脂的鲜香，就该换做大碗茶的解渴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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